#時間的密語，心靈的引介：#演唱會的事前聆聽
「如果有聽眾想要去看演唱會，想要先做一些準備，會建議從哪裡開始好呢？」
問光夏這一題，我心中雖沒有特定答案，但隱隱約約，希望她談一些我意料不到的作品。
光夏沒有讓我失望。
「我最抽象的一張作品，就是《時間的密語》吧。『昨天晚上 我夢見你』，就是出自這張專輯。」「我到了紐約，找Uri Caine（作者註：跨越爵士/古典的鋼琴名家）合作⋯⋯我猜Uri Caine應該沒有想到，會跟我錄完一整張專輯吧！」
前有《臉頰貼緊月球》，後有《黑暗之光》，中間這張《時間的密語》，是光夏找尋自我的重要過程。「那個時候的我，處於一種⋯⋯從A點走到B點，比較不確定的狀態。」「《臉頰貼緊月球》與《黑暗之光》，都是色彩比較濃重的作品⋯⋯《時間的密語》，是一種我當時想要追尋真理的方法吧，雖然後來，也發現其實沒有什麼『真理』能去追尋。這世界是越探索越複雜。」
這番話，作為一個聽者的理解，並不抽象。2003年，推出《時間的密語》的光夏，距離前一張《臉頰貼緊月球》也有了四年的間隔。步伐很有可能是沈重的：已經有了具份量的作品，要到達未來的夢，在那之間，真的必然有些什麼嗎？
如果有，那又是什麼呢？
Uri Caine的角色於是變得非常重要，或者說，對光夏而言，合作的過程，緩衝了時間的中繼點，劃下清晰一筆。「之前的合作，是Uri Caine跟他的樂團巡演，我負責念一些詩與獨白。我記得，當時有問他，眼看著演唱會就要來臨了，我們是不是要有一些練習呢？」Uri Caine很豪氣地跟光夏說，「爵士樂手沒有練習這件事」。名家之言未必全屬真實，然而，彩排確實只有過一次。
「在過去，我是不即興的人，我一定是要準備好的。」光夏把這段過程形容為「極度驚恐」，「他不練習，我只好先自己準備，把一些我要念的詩翻譯成英文，先給他看。『駛向都市邊緣的列車』就是當時其中之一。」
但是，「給他看，也沒有什麼回應，Uri Caine帶了一個DJ，只彩排了一次。我給他的那些素材，好像也『沒什麼用』，對他們這些西方音樂家來說，只純粹從我念出來的音韻，去調整搭配的音樂該是什麼樣子。」
走完那一次亞洲巡演，光夏接受了文化衝擊，「可是，那一次的經驗，也帶給我一種全新的全神貫注。只能彼此專注在自己的部分，所有的即興，馬上都會反映到台下的聽眾。」
「後來，我被這樣的合作解放了。」
光夏決定帶著錄好的一些音樂，到紐約再次尋找合作，這一次，她也想要即興一下。
「那時Uri Caine剛好發行了一張『郭德堡變奏曲』，我跟他說，那請你彈一下郭德堡給我聽吧。他居然說，『我不記得了』，還叫他太太傳譜給他⋯⋯然而，他有了譜之後，就可以彈出六種郭德堡變奏曲。」一道菜色有六種吃法，甚至更多。
《時間的密語》於是從郭德堡變奏曲出發，航向即興與未知的挑戰。〈昨天晚上我夢見你〉其實也是在台北寫好的歌曲，「我放了這首歌讓他聽，跟他溝通我想要的風格，Uri Caine卻跟我說，『那你直接把你想彈奏的方式，彈一次給我聽』」光夏試了，再換Uri Caine依著光夏的音樂理解做詮釋。
「這首歌本來很壓抑，Uri Caine特別在中間來了一段『雙子座』（他的星座）式的情感跳躍揮灑。」
美學的溝通之間，光夏習得即興，即使那未必成為此後的音樂方法，卻讓這張作品有著特殊的質地。光夏說，「是一張古怪的專輯」。
發行之後，《時間的密語》被幾個獎項，選為年度十大華語專輯，雖然關於這張作品是否夠「華語專輯」，有些評審是有意見的。「能被選為華語專輯嗎？畢竟唱的歌詞的部分不多⋯⋯我才意識到，『華語專輯』是有標準的，我以為我在做的就是音樂，原來，項目，品項，都有類別。」
在一些評審力挺之下，超越語言的這張作品，依然雀屏中選，「我覺得一直被很仁慈的對待著，也許我想法，已經到很遠的地方去了，但人們依然願意理解我的音樂。音樂引介人的角色，很重要，要有人先理解創作者。雖然創作者口口聲聲覺得覺得不在乎，但其實都是需要的事情。」
如今想來，是否「華語」，在樂壇裡已經不再是討論重點。百家爭鳴，語言只是一種認識的方法吧，就像光夏所言，「只是在做音樂」。2003年，這樣的討論，放在今日顯得不合時宜，彼時卻還是個「資格」。光夏沒有憤慨之情，只覺得「被包容了」。
每張專輯之間固定隔四年，是一段又一段時間的漫遊，需要械子，引領自己，有時過渡，有時未必是自己所能想像，卻已到達彼岸。《時間的密語》，就是如此一張作品吧，這依然是華語樂壇歷史上，少數能找到Uri Caine此般大師一同合作的專輯。
「反正是我自己推薦嘛，就可以一張比較古怪的專輯。」
對應於創作者，的確需要有更多心胸開放的引介者。時隔十餘年，〈昨天晚上 我夢見你〉成為一場演唱會的標題。給所有曾來不及破解密語，或已經有了時間迴響的聽眾們，這一次，我們都可以是雷光夏的音樂裡，最棒的心靈引介者。
（文＝陳玠安）
『雷光夏 昨天晚上我遇見你演唱會』
演出日期：2019/09/15 （日）
演出地點：台北國際會議中心 大會堂
售票日期：2019/05/25 中午 12:00
票價：
3000 (贈送海報一張）/ 2600 / 2200 / 1800 / 1400 / 1000 / 800
售票連結：https://is.gd/2BXr1G
（ibon售票網頁及機台同步販售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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